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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委會新竹鐵路支部案-陳傳枝訪問記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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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 間:2000年10月10日
地 點:新竹市文化局三樓文化資產課
受訪者:陳傳枝(受難者)
訪問者:張炎憲、許明薰、陳鳳華
整 理:陳鳳華


在當時,大家的性命就好像一張紙那樣薄。為了追求理想,沒想到卻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
(張炎憲/攝)

  我是陳傳枝,1923年在竹南鎮海邊出生。日本時代讀竹南公學校,17歲高等科畢業,進入鐵路局新竹機務段(日本時代叫作機關庫)從練習生做起,清掃火車頭。清掃、燒火、燒爐經過兩年,再參加考試,作司機。當時火車都是燒煤炭,比較吃力。新竹車班南到彰化,北到台北;客車往北最遠到基隆,這些路線我都行駛過。

  一直到戰後,為了配合一些工廠原料的運送,開闢新竹到竹東的內灣線,我也行駛過。 我們的單位是屬於機務處機務段,車站方面屬於運務處運務段,電線方面屬於電務段。白色恐怖事件開始掠人,我就在機務段當司機。

  時代背景 日本時代,台灣人考中學的很少,窮苦家庭的弟子根本讀不起;進入社會工作,很多工作機會又被日本人霸佔著。那時的苗栗屬於新竹州(桃園、新竹到苑裡),沒有什麼工業,就業機會很少,和外面工作比起來,進去鐵路局(當時叫鐵路部)工作,生活算是比較安定。本省人在機務段最高做到駛火車的機關手,車站就是做到車長而已。課長或是其他較高的職務,清一色是阿本仔(日本人),儘管你能力再強,鐵路局也有不少台北工業學校(台北工專前身)畢業的本省人,但是都無法升上去。在當時台灣社會的公務員、教員、警察等很多行業來說,駛火車的待遇算是最好,只是駛火車工作比較辛苦。現在我們仍然可以從台灣總督府職員錄上面看到那時的薪水紀錄,確實比公教人員待遇較高。但是戰後國民黨來台灣之後,我們駛火車的薪水從原本有相當三等站長(按:三等站相當於新竹香山站)的待遇,一下子變成和機工同樣。也因為這樣,引起機務段司機們的憤恨不平,不平則鳴。

  鐵路局在白色恐怖時代會牽連這麼多人,尤其是機務段,這主要攸關利益的因素。當時是很單純的,你說會有什麼思想上的問題,老實說,並不是很多人都知道思想意識問題。

  228事件以後,國民黨掠的「紅頭仔」,(就是他們所說的「匪諜」),屬台北、新竹、嘉義這三個鐵路局機務段最多,共有二十幾個被槍殺,判15年的刑期最多,12年刑期沒有幾個。運務段方面,像是火車站、車長,可以說很少。我到火燒島後才知道鐵路局運物段有兩個車長被掠,其中一人被槍殺,通霄人。至於鐵路局本局,我知道有幾個外省人被槍決。現在因為有補償條例出來,才知道工務段原來也有人被掠。不過這些都算是零星的,只有機務段掠最多人。

  新竹地區的情形,「光復」後沒有什麼工會組織,只有一個聯誼會,大約二、三個月舉行一次,由本局的機工課長來精神講話。當時的機工課長是由一位駛火車出身的新竹人吳竹性擔任。吳竹性,新竹中學畢業,因為父親在鐵路局擔土炭,後來他也來鐵路局工作。他是頭一位去日本讀鐵路局學會畢業回來,「光復」後,曾代表台灣鐵路員工去中國南京致敬。回來之後任職機工課長,聽說後來卻被人反咬(陷害),以匪諜的嫌疑判刑12年,送火燒島。

  早在他到火燒島前,我已經在那裡了。我在火燒島遇見了他,就好比廟裡的和尚與香客,香客認識和尚,和尚不知香客,我在鐵路局聯誼會聽過他的精神講話,但是他不認識我。一些同樣是鐵路局案的難友都不敢相信吳也會被送到火燒島,當初在鐵路局對大家精神講話時,他還曾經勸告大家,若有參加地下組織的人,趕快出來自首就沒事等等的話。沒想到自己因為派系鬥爭,也被人以匪諜之罪,坐黑牢。

  參加讀書會 歷史是連續性的。「光復」後,大家歡天喜地迎接的政府是這樣的政府和腐敗的官員;228事件時,我們看到政府對台灣老百姓那樣的殘忍,我們也看到報紙登載戰後初期的國共鬥爭,國民黨在中國節節敗退的情形。所以讀書會的聚會,和這整個歷史背景有直接的關係。參加讀書會的人,多數是關心社會,為人正直的人居多。大家在戰後為了生活,又是受日本教育,很少機會閱讀中文書籍,尤其像我們駛火車這種工作又比較特殊,上班時間不固定。同事之間往往在工作之餘、宿舍要入睡前,大家一起聊天,交換讀書心得。當時大家對國民黨接收美軍的裝備,還讓共產黨逼退來台灣,感到不解,也對共產黨到底是用什麼秘密武器致勝的,相當好奇,想要瞭解。街坊又有一些書籍能夠提供瞭解,一旦接觸後,越瞭解越對社會狀況產生不滿,越相信阿共真的有實力打過來。老實說,那時並沒有想到讀書會其實是組織的發展基礎。

  共產黨到底怎樣組織,我不知道,但是對我們來說,吸收的方式就是讀書會,對象大數是社會的模範青年較多。聚會都是利用工作休息時,沒有講師,只是大家讀書,互相研究、作討論。現在才知道當時是有小組的。

  讀書會組織的發展是直的,不是橫的,很多人互相都不清楚。這都是被掠後,漸漸拼湊後才知道。讀書會的形成,是林佳楓從台北引下來的。當時林佳楓還沒駛火車,只是司爐而已,他在台北時可能已經先參加組織,上面透過他在新竹的關係以及對新竹的瞭解,派他回來組織讀書會。他並沒有直接和我有接觸,我參加讀書會完全是一位同事林逢祥(竹南人)的關係,他拿一些書籍讓我看,在國民黨的說法等於是介紹我參加組織。後來我被國民黨掠去,就是以這個名義判刑。林逢祥在鐵路局台北機務段很多人被掠後,害怕逃跑,經過一段時間出來辦自新,就沒事了。

我們成立讀書會並沒想要去實行什麼目標、有什麼行動,純粹是研究與瞭解社會、追求正義人道思想。228事件以後才成立,大概經過一年,民國39年(1950年)就開始掠人。因為大家工作時間都不一定,聚會的次數、時間也就不固定,多數選在同事的家裡輪流碰頭。聚會時大家會很小心,盡量不會讓家裡親人知道,偷偷摸摸的。我和新竹的鄭秋徒他們的讀書會沒有關連,我是屬於竹南部分的讀書會。竹南這些人,後來大部分都被掠,逃跑的也出來辦自新。

  那時大家讀的書,大概是劉少奇的《黨員的修養》,毛澤東的《論人民民主專政》、《延安講話》,以及《新民主主義》。但是受到時間、語言能力的限制,要瞭解也很有限。對國民黨的書,像是《三民主義》、蔣介石的《中國之命運》,感覺枯燥無味,反而是共產黨的刊物,雖然對它不太瞭解,但是深入淺出,比較能瞭解、說的有道理。在社會方面,提出窮人能夠翻身,反應出社會的不公平,又說到政治運動方面,毛澤東在延安時,反教條主義、反宗牌主義等等。不只是對我們這些鐵路局的工人,一般的知識份子也很能接受這種社會主義的思想,共同關心、改造社會。那時台灣大學、師範大學就有很多學生踏入這條改革之路,想為社會作出貢獻。

掠人經過

  情治人員來掠人那天剛好內灣線有兩趟勤務,頭一趟回來,剛好看到陳榮標被兩個陌生人帶著,從機務段的辦公室過來。我感覺很奇怪,問總務課長。因為阿標仔(陳榮標)喝酒會亂性,有一、兩次曾經喝完酒,在新竹車站毆打憲兵,後來由課長去保他出來。我想,會不會是因為喝酒鬧事這件事。課長回答說他也不知道,當時我心裡開始覺得悶悶的。

  就在我第二趟火車出去,回到月台時,我們的官長帶著七、八個人已經站在哪裡等我。官長上前告訴我,這些朋友要瞭解我的事情,將我帶到新竹車站站長室,拿出一些手抄名簿,指出上面的人名,問我認識否?我一看,都是同事的名字。然後又說有事要請教我,要我跟他們去。要帶我離開時,並沒有銬住我,只見兩位身材高大的人走到我兩側,露出腰間的槍,用眼神示意我:他們有槍,要我不能輕舉妄動。然後從兩側將我挾住,押上吉普車。那時候天色已晚,車子在新竹市街上繞行一段時間,就將我載到新竹監獄。到新竹監獄時,看見竹東水泥廠案的人,已經被掠在哪裡,葉榮富也在裡面。要認真說,我和葉榮富並沒有關係,我主要是和林逢祥、陳榮標一起的。

  竹東水泥廠案的人和我關不同房,是大家偷偷打招呼,才知道。在裡面我一看到葉榮富才恍然大悟,因為葉榮富是新竹機務段的,他和林佳楓、林逢祥、蔡宗霖一起跑路,可能估計國民黨應該沒什麼能耐,只要逃跑一段時間後再回來,應該就沒事了,那裡知道國民黨後來就將他掠走。他們在跑路時,並沒有來找過我們,所以警察來掠我時,我還沒有想到是因為這件事,也可以說是大家不熟悉政治鬥爭的厲害性,低估了國民黨的手段。我心裡還想,就算是讀書會掠人,大不了讓你感訓幾年而已,誰會想到國民黨的作法會這麼殘酷。

  掠人的特務很可惡,為了獎金,不但將參加讀書會的人掠走,也將讀書會成員的一些換帖的(好友)一併掠走,那些人連書都沒看過,什麼都不知道就被掠走,硬說他們思想受到影響,後來有幾位判感訓3年,均待在綠島,刑滿後可以復職。

牢裡春秋

  我被掠進去後,法官問我認識林逢祥、林佳楓否?我說大家都是同事,怎麼會不認識。事後我才知道,被掠時,事實上上面的已經對我們的事摸的一清二楚,該判什麼刑,他們都心裡有數。到底葉榮富是如何對法官說的,我也不知道。法官只是對我們說:「你們都是看書,參加讀書會的人,一切都很清楚,也不用多說什麼了。」後來雖然是用讀書會的名義來判我們,但是問題出在這個組織的核心人員,調查到最後,頭頭是蔡孝乾他們。用這麼大頂的帽子一戴,大家的罪就很大了。事實上我們哪裡知道會是什麼?

  竹東水泥廠一案,八人被槍決。槍決當天在看守所大家心情都很不好,一方面知道有人要被槍決,內心感到很恐怖,隨時做最壞的準備。後來竹東水泥廠案其他未被槍決的人,判刑時,根據判決書裡提到,係因為當初蔡孝乾被掠後,國民黨一再在廣播電台公開呼籲大家出來自新,結果這些跑路的人,還跑到那裡(按:指竹東水泥廠)發展,所以才會判刑這麼重,死刑八人。換句話說,竹東水泥廠的組織發展,比鐵路局案慢,但是卻是和我們差不多時間被掠。

  另外的讀書會,像是黃樹滋、張金潭、李九前後這條線的人,也都在這段時間被掠。 被掠以後,我們可說是一張白白的紙進去,在牢裡認識一些先輩,受到他們的影響,漸漸有一些見解。當時在國民黨的壓迫下,不論外省人、本省人都有很多人被掠,一位叫李瑞東的先輩,讓我最難忘,他的家境很好,在台北有親戚,時常會送東西進來給他;東西送進來後,都毫不吝嗇的分送給大家吃;在獄中,見到一些家境貧窮的農民,被掠時身上僅穿一件短褲,他不忍心,趕緊寫信叫自己家裡寄一些內衣內褲讓他們穿;農民難友們不識字,他會從ㄅㄆㄇ、1234慢慢教他們,後來他被槍決。最令我感動的是,當時大家關在現在的獅子林(按:保安司令部保安處)那一處看守所,紙筆都不能帶進去,要學識字怎麼辦?這些知識份子用洗澡用的肥皂,拿筷子當筆,在上面一個字一個字有耐心的教農民子弟。難友們生病,吃裡面的藥無效,家境好的人也會叫家裡的人寄成藥進來。不只是李瑞東一人如此,當時要被槍決的這批知識份子,人品、修養都是一等的,無私的服務令人感佩,可以說是真正的社會上的活菩薩。

  戰後在桃園地區有一位簡國賢先生,將對社會的種種不平,透過導一齣戲劇來表現,內容非常感動人。當時美軍轟炸火車站,要買到一張車票很不容易,大家為了要去看這齣由簡國賢所導、矮仔財演的戲,都費盡心思。因此,桃園這個地方對思想的影響,比較進步,被槍殺、被掠最多的也是桃園地區。在軍法處(現在來來飯店)看守所時,管制很嚴,只准閱讀三民主義、蘇聯在中國、聖經等書,坐牢一整天無事,大家就會聊天,同房的桃園人即曾經感慨地說:「我們桃園那裡,古意的人,每一個都被掠;為非亂作的,家裡的老人家都高枕無憂,不用煩惱兒子會不見了。」這樣說起來,也真可悲。

兩次判決、兩次槍決的鐵路部案

  我們鐵路部案比較特殊。以往的例規,今天早上或前晚執行槍決,剩下的稍後宣判,判完後移監。結果我們的案子卻分兩次判決,執行兩次槍決。鄭秋徒、王添進他們先槍決,後來案子又再審,楊波當時就在第二次判決時被槍決。為什麼鄭秋徒會被槍決,我也不知道,當初已經掠人,有人叫他逃跑時,他說:「我沒有做什麼,為什麼要逃跑」。其實大家被掠以後,心理上都多少有準備了,王添進當時就有這種覺悟。判決死刑是根據懲治叛亂條例二條一,這條例當初公布時,我們還未被掠,所以我說大家是低估國民黨的手段,不知道參加讀書會這麼嚴重。

  余火珠屬於運物段,當時負責打電報,打電報只是本局內的一些通訊,不過執行局裡業務而已,並不是對國際的通訊,後來卻被判死刑。當時他17房,我19房,對面,看守的一不在,我們就可以偷偷講話。他苦笑對我說:看這個情勢,鄭秋徒、王添進、蕭清安和我,我們四個要去餵馬(指:馬場町執行槍決)了。雖然當時是開玩笑語氣,但是最後他們四個真的都被槍決了。黑仔(林佳楓)後來就曾經說過,余火珠這些人被槍決,是國民黨殺雞儆猴的一種手段,因為運務段參加地下組織的人很少,為了讓運務段的人害怕,可能刻意要這樣做。

  國民黨真的很殘忍,槍決的屍體雖然會通知家屬來領,若沒有人來領,有的會被送給三軍醫院解剖做實驗。根據嘉義朴子張碧江的妹妹說,他去領他哥哥屍體時,看到一些屍體都疊在一起,比一隻狗都還不如。

第二故鄉綠島

  楊波被叫出去槍決那日下午,大家說某某房今天又出去一個楊某某,我知道是楊波。我想:我沒被叫到,應該是過關了。後來判刑15年,難友們對我說恭喜,「沒死就是恭喜」。隔天一大早,我和一些人被叫起收拾行李,坐火車到高雄,再坐船到火燒島(綠島)。綠島一去就是13年多。人生最黃金的時段,都留在綠島,綠島可以說是我第二個故鄉。

  我最初到綠島被分在第5中隊,人數有160多人,後來第11中隊成立,又被分到第11中隊。不到一年,掠了南日島俘虜來綠島,又有一批人送回台灣,重新編隊後我分在第7中隊,然後是第2中隊、第1中隊,之後到泰源。當時並沒有固定,會調來調去。

  綠島曾經有一段時期,管理者可能為了求表現,為了彰顯反共的決心,提出「一人一事」運動,叫大家在身體、手臂刺青,因為大家都不願意,政策失敗,歸咎於一些帶頭反對的人送回台灣審判。傅仔(傅如芝)也從綠島送回來軍人監獄。另外,當時一本《論人民民有》的書,造成很多人又一次喪命。因為只有一本書,有人將原文不漏抄錄下來;另外有人只是節錄其中一些文句。結果上面來抄房時,抄出很多本原文手抄本,這些人後來都有事。這是一些從綠島回來的難友告訴我們的。在當時,大家的性命就好像一張紙那樣薄。為了追求理想,沒想到卻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。

  我原本是要等刑期滿才送回台灣,後來政治犯比較少了,就將一些判無期徒刑的人送去台東泰源監獄。接下來又因為要清倉,所有綠島的政治犯都準備要送去泰源,所以在我刑期將滿,就移監去泰源監獄。

歸鄉路

  刑期坐滿,剛回來時,一些以前很好的同事,看到我連招呼都不敢打,私下才透過其他同事對我說抱歉,他們怕和我有接觸,人事室會有人監視,影響考核。和我一起放回來的陳榮標情形也是一樣,娶媳婦時,有幾個老同事好禮去他家吃喜酒,隔天就被叫去問話。去火燒島15年,回來人事全非,現在想起來還很感慨。

  我回來之後,沒有回去鐵路局工作,轉行開計程車。初來台北開計程車時,在長春路附近的光復新村租房子,剛開始警察一、兩個禮拜會來問我的房東,關於我的情形。房東是個外省人,待人很好,他感到很奇怪,為什麼我看起來很古意,警察卻一天到晚來調查,問了我太太後,才知道原來是我在綠島關過的緣故,但他也沒說什麼,後來他的小叔結婚,要收回房子時,還稱讚我是一位好房客。

  開了這麼多年的計程車,警察不會刻意找麻煩,只是曾經幾次,發生一些社會事件,叫我去寫字,對照筆跡一下而已。其他就沒有了。

  我去綠島前已經結婚了,回來時小孩都長大了,最小的初中剛畢業,15年的刑期,說起來真長,也可以說真短,看你如何去看待了。我計程車開到60歲就退下來,賦閒在家。

  說起來,台灣實在是真悲哀。日本時代受日本人統治,國民政府來,又受到國民黨統治,現在還會看到一些老一輩的台灣人,頭上帶日本軍帽,唱歌都唱日本軍歌,我看了心內覺得真難過。我們台灣受日本的殖民統治,日本在東亞種種侵略行為,難道都忘記了嗎?自從懂事到今,聽的看的「口號」、「標語」,實在太多了,俗語說:「路遙知馬力,事久見人心」,沈重呼籲凡有志愛台灣的人,別再嚇騙善良勤苦的老百姓。迄今仍處在忙、茫、盲,不知台灣的前途希望在哪裡?何去何從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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